写作与人类文化的发生、发展相伴而生,记录着千百年来的文明创造与文化发展,是知识人基本的生存方式,写作的历史就是人类文明演进的历史。关于写作的论述同样漫长,伴随着文明社会的发展,处于不同文化圈的人们都在探索着以文字符号记载所属群体的生活。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中国出现了不同于传统写作学的现代写作学,它无疑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以后逐渐建立起来的,具有文化建构的特征。一百多年来,写作学逐渐走向课堂,成为现代学科体系中一门独立的学科,体现了一种学科自觉,并形成了属于自己的知识体系与教育特征。它的发生、发展过程无疑灌注着一种基于中国立场的文化建设性,体现了生生不息的中国精神,但是其在世界写作学谱系中的个性并不十分突出,从体系性看,还没有构建起写作学的中国学派。进入新的时代,我们需要基于中国立场,回望中国写作学百年发展历史,以讲好中国故事为目的,自觉探索构建中国写作学派。
何谓中国写作学派?从术语构成看,中国写作学派由“中国”“写作”“学派”三个语词或曰子概念构成,“中国”规定了其在世界写作学学科体系中的国家身份与主体立场,标识着中国写作学的中国性;“写作”是其作为学派的学科范畴,规定了论说的对象;“学派”即学中之派,限定了派之学术性。所以,中国写作学派是以世界为背景、基于中国立场、以中国写作为言说对象的学派,写好、讲好中国故事,传承与弘扬中国精神是其重要目的。提出自觉构建中国写作学派是文化自信的体现,它将总结中国写作学历史,面向未来,形成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写作学,这不仅是中国写作学历史上的大事,也是世界写作学发展史上的大事。
如何构建中国写作学派?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按照立足中国、借鉴国外,挖掘历史、把握当代,关怀人类、面向未来的思路,着力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在指导思想、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等方面充分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所以中国写作学派建设,就是要着力建构中国特色的写作学。中国写作学是相对于世界其他国家、语种的写作学而言的,其最基本的身份标志就是中国特色,其建构的基本维度与核心问题是学科体系建设、学术体系建设和话语体系建设,它们构成中国写作学派自主知识体系的基本内容与特征。
一、构建中国“大写作”学科体系
写作就是以文字或者符号进行记录,从缘起、书写内容与行为特征看,它具有个人性、社会性与综合性,中国古代的“杂文学”观念对应的主要就是写作的综合性特征,诗、词、 歌、赋、论、说、记、传、章、表、书、奏、碑、诔、箴、铭等都属于“杂文学”范畴。近现代以来的学科分野使得写作的分类也日益细化,如纯文学、俗文学、虚构写作、非虚构写作、应用文写作、实用文体写作、报告文学写作、现代杂文写作、公文写作、新闻写作等。
从教学发展与实际应用看,写作学的百年发展状况有其科学性与合理性,但是,当代社会的综合性特征日益突出,社会生活中出现的诸多问题都不是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中某一单科所能解决的。例如经济学领域出现的某一现象,往往涉及社会学、人文学、生物学、数学、环境科学、心理学等学科问题,不是传统经济学思维与方法所能解决的,所以关于某一现象的处理与表达,也就不是一个世纪以来所形成的学科界限分明的单科所能完成的。近年来的新文科、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等建设,就是针对近年来学科发展现状与实际生活现象脱节的问题而实施的战略性工程。21世纪以来兴盛的大学通识教育,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为解决学科日益窄化不利于当代人才培养的问题而产生的。与之相应,新时代写作学科建设也就不能再沿袭近代以来的发展路径,不能再走日益细化窄化的道路。
写作的社会性、综合性特征决定了当代中国特色的写作学在学科建设维度必须确立起“大写作”观念。笔者曾在《中国写作学优秀论文选(1980—2020)·序》中提出了“大写作”概念:“所谓‘大写作’,就是要突破传统写作学壁垒,将人类所有写作行为纳入其体系,以开放的关系网络为背景,研究人的写作乃至人工智能写作现象,将写作活动看成是人的全面发展工程,看成是人类社会文化与文明建设工程,所以必须将写作学科置于文史哲大背景中,与社会科学相融通,与自然科学相融通”;必须在大学科视域中建设写作学,“写作学关心的不再只是文学性和应用性书写,而是在人的深刻性和文化复杂性意义上打通所有学科边界的书写现象,以抵达传统写作学所未达到的所有领域;写作学讲授的不只是遣词造句的问题,不是行文的修辞技术问题,而是在人类文明发展的宏观视野里,将人、事讲得既符合其原本生存形态与逻辑,又利于当代社会秩序建设和文化的健康发展,利于立德树人意义上人的综合素质的全面提升”;应将写作视为一种育人的“诗教”,“以‘写’育人,以‘写’塑人,打开日益固化的专业性边界,解放人的思维能力与创造力,创造性是写作课培养的重要目标;写作学课程,不再只是中文专业的课程,也不再只是英文专业、新闻专业的课程,教学形式也不再只是传统的课堂教学和完成课后写作训练,而是突破传统的教授时空,利用全网络,进行系统的写作阅读与实践,将写作意识与实践行为融入现代数字化生存时空”;大写作观是相对于现代以来所建立的文体分类基础上的小写作观而言的,但与传统的小写作观并不矛盾,“这种所谓的‘大写作’观念,并不是要排挤传统的‘小写作’课程,而是包括‘小写作’的全部内容,否则‘大写作’就可能成为一个抽空的概念,甚至可能成为一个新的打压写作学科发展的概念”。简言之,“大写作”就是还原“写作”的本义,即所有文字、符号等形式的记录、叙述都是写作,也就是将写作视为一种综合性叙事、知识生产乃至文化创造行为,“大”既是知识范畴意义上的概念,也是对书写行为质的规定性确认。
那么,在学科建设上如何贯穿与体现“大写作”观呢?现代学科的特点是教研一体化,学校教育促使知识分域、学科分类,某种学科体系在相当程度上就是其教学体系,所以我们思考“大写作”学科体系建设的主要落脚点是教学体系建设。现代以来形成的“小写作”观念,决定了长期以来的写作教学主要包括文学写作和日常应用文写作两大类,文学、新闻学、艺术学等专业开设写作课程,其他专业一般不开设写作课程。“大写作”观付诸学科建设实践将带来革命性变化。各级各类学校都应该根据学生年龄、班级层次与教学目的开设相应的“写作”课程,提高学生的想象力、逻辑思维水平与语言表达能力。尤其是高校所有专业均应开设写作课,从知识表达、个体情感或主观精神言说几方面建设课程。知识表达指的是具体专业知识的表述,诸如哲学、考古学、经济学、法学、社会学、心理学、生物学、信息管理学、遥感学、大数据科学、地球物理学等,无论是学术论文还是科普文章,都需要从如何写作表达的角度进行探索,设置课程。个体情感或主观精神言说主要属于文学性写作,人无论从事何种专业,都在某种意义上进行精神活动,所以都有自我言说的冲动与表达需求,都需要培养相应的写作能力,都需要进行写作训练,这是丰富专业之外的情感生活、精神生活的一种人文性训练。在这个意义上,写作课程既属于超专业性的通识教育,又在专业教育范畴之中。写作课程的这种革命性变革,是基于对人的复杂性的尊重,是将人视为大写的复杂的人之结果,而不是将人简单地视为专业性存在。知识性写作课程,属于专业性写作体系,科学意识与精神是其突出特征,只能由专业教师来承担;情感性、主观精神类写作课程可以由具体专业教师承担,但主要由人文学科尤其是文学专业教师承担。所以,写作课教师队伍建设不只是文学专业的任务,而是所有专业师资队伍建设的题中之义,即写作教师队伍包括所有学科专业的教师,是一个综合性团队。这样一支教师队伍不仅有助于各学科专业之间的交流、碰撞与融合,激发科学性的想象力与创造力;而且有利于人文精神培养与探索,使科技与人文相结合,以科技革命促使人文探索与思想革命,以人文性写作的想象力丰富科学活动,这是人类思想革命与文明进步的重要传统。
那么,中国“大写作”学科体系建设如何突出中国特色呢?使中国写作学派在学科体系上具有中国特色,这是一个核心问题,需要进行艰难的探索。中国写作学相比于世界其他国家写作学的一个显著不同是汉语写作,汉语是我们安身立命之本,是写作学科体系建设需要深入探索的问题。汉语不只是交流工具,也是一种区别于其他民族文化的存在,是文化本身。汉语既是中国写作的言语媒介,也是内在的文化属性。那么在具体课程体系设置中如何贯穿、体现“汉语性”呢?在非文学性的自然科学写作课程中,汉语表达主要是一种身份标识,自然科学符号、外语与汉语的融合就是一种文化融合,即汉语文化内容和表达逻辑借助于汉字及其相关符号渗透至人类自然科学言说之中,使之呈现出中国特征。中国的社会科学类写作,主要使用汉语表达,人类社会科学知识被汉语讲述,使之具有汉语特征,即中国性;情感或主观精神类写作,也就是“小写作”或者说一种文学性写作,在课程建设上,可以从汉语经典阅读与写作训练相结合的角度展开,汉语经典包括古代汉语经典和现代汉语经典,以汉语经典研习去提升写作能力,这是中国写作学派文学性写作课程体系建设的重要路径与特征。
值得特别注意的是,以“大写作”观念为逻辑支点所推动的课程体系建设,是一种开放兼容的建设。一是汉语写作与中华民族其他语种写作之间的关系是开放融通的,少数民族语种的写作也属于中国学派写作,所以汉语品格与少数民族语言品格之间是相互兼容的关系,在兼容中融合,突显共同的中国性;二是汉语写作要吸纳外国语言写作的特色,使汉语写作成为一种文明互鉴的世界性写作。
二、中国主体性写作学术体系构建
中国写作学要想在世界写作学版图中成为特色鲜明的学派,必须构建具有中国主体性的学术体系。那如何构建中国写作学的学术体系,如何突出中国主体性呢?写作学学术体系指的是写作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学术研究体系,包括学术研究主体、研究对象、问题与方法以及学术组织等,学术性是该体系的基本属性。中国写作学学术研究主体由不同学科教师、科研单位人员以及社会上的写作研究者构成;学术研究对象指所有写作现象,尤其是中国社会所发生的所有写作现象,包括写作活动缘起、心理机制、目的诉求与语言修辞等;问题与方法指的是中国写作学基于中国现实与立场所关注的所有问题,以及提出问题、研究问题与解决问题的基本方式与特征;学术组织是为学术发展服务的机构,诸如中国写作学会、省市写作协会、写作类杂志、高校写作联盟等。“大写作”学科体系决定了中国写作学学术体系是一个以“中国写作”为研究对象、以讲好中国故事为重要目的的综合性学术体系。
“大写作”性的学术体系非常复杂,构想与建设是一项艰难的工程。总体来说,目前写作学研究的基本内容、思维方式、问题意识与研究方法还没有摆脱几十年来形成的旧模式,面对科技飞速发展所带来的丰富复杂的写作现象,面对网络数字化写作尤其是大数据时代的智能化写作,还未建立起新的写作学体系、问题意识与研究方法。写作学学术组织相对于其他学科组织,建设力度还需要加强;写作教研队伍规模小,人员专业构成较为单一;关于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交叉学科、人工智能学科等的写作研究,在一些具体学科内部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大都没有上升到写作学科建设的层面,其成果并没有自觉汇入写作学学术研究体系,尚没有建立起明确的汇入机制;历史、哲学、新闻、艺术等人文专业领域专业性写作训练在教研层面上时断时续,为写作学学术体系建设提供的成果与经验并不丰富;中文专业写作一直是中国写作学术研究的主要内容,但学术体系建设滞后于写作实践探索,多停留于传统的写作修辞技术研究阶段,跟不上时代发展步伐;人工智能写作对人类写作构成现象级挑战,但这方面的研究刚刚起步,学科意义上的阐释还很少。
面对如此状况,如何构建中国写作学派学术研究体系?首先,在研究主体建构方面,应突破既有的“小写作”观念。现有的写作学研究队伍大都是近几十年写作学教研体系所培养出的,绝大多数毕业于中国语言文学专业,一直以来主要从事文学写作和应用文写作研究,难以完全承担人文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相融通的学术研究。所以应确立一种“大写作”学术体系构建意识,构建包括人文科学、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在内的由不同学科领域教师组成的研究队伍,以培养“大写作”所急需的人才。其次,以“大写作”为视域,基于传统学科、交叉学科、前沿学科规划写作研究的内容与问题,研究不同学科领域的写作现象,更新写作学研究对象与方法。再次,现有的写作学学术组织,诸如高校写作学科和写作教研室、写作学会、写作中心、写作期刊等,在建设思路上应突破原有的发展思路限制,以新文科、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等建设为契机,并一定程度地利用通识课程建设平台,以“大写作”学科建设为目的,形成联动性发展机制,就“大写作”学术体系建构的基本问题提出系列课题,开展深入研究,推出系列成果,力争产生广泛的学术影响,使得“大写作”学术研究成为写作学研究的新思潮。
中国主体性是中国写作学派学术体系的主体身份,是派性标志。中国写作必然具有中国性,但关于中国写作的学术研究并不必然具有中国主体性,这与研究者的身份、立场有关,所以具有建构性特征。首先,中国写作学的研究者和学术组织应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中国主体性身份与意识开展中国写作学现象与问题研究,使自己的学术成果具有鲜明的中国主体性品格。其次,应以构建中国写作学派为基点,研究复杂的中国写作学现象,由鲜活的写作文本敞开中国历史与现实的丰富性、复杂性,敞开中国大地上的风土人情,揭示中国写作文本中所灌注的生生不息的中国精神,揭示中国人民的文化创造力与发展人类文明的担当精神。再次,应在写作学术研究中构建坚实的写作学知识体系,应将几千年来中国人民所创造的优秀的人文思想传统、修辞传统转化为当代写作学学术体系的基石;与此同时,借鉴外国写作学研究的经验,在与世界写作学人对话中突出中国写作学特征,使中国写作学学术体系在融通古今中外资源中充分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
中国写作学学术体系建构的中国主体性、大写作性与中外写作资源融通继承性,决定了它将具有自己的突出特征。一是专业系统性。专业性与体系性是中国写作学作为独立学派学术体系的本质要求;学术体系系统性建设应基于对“大写作”学科的理解与实践,“大”既指涵盖一切写作现象与问题,是大系统之意,又是专业性意义上的“大”,即一种专业深刻性,所以在构建“大写作”学术体系的时候,系统之“大”和专业之“深”是合二为一的要求。二是时代原创性。新时代构建中国写作学学术体系要求吸纳古今中外资源,但首先必须立足当代现实与发展要求,以解决写作现实问题为导向,突出写作理论原创性,以原创性理论建构写作学新的知识体系,服务于中国当代写作学学科体系与人才培养。三是现代探索性。构建中国写作学学术体系,既是一种理论探索,又是一种历史实践,它不是完成时,而是进行时,所以立足现实、向未来敞开的探索性是其重要特征,探索性意味着一种开放性,即它不是故步自封的,而是必须广泛传承与借鉴。
三、中国现代性写作话语体系建设
话语是一种言语行为与结果,写作话语体系就是关于写作这一行为的话语之总体,或曰写作话语大系统。处于世界写作学谱系中的中国写作学,首先必须具有中国主体性,其次应具有现代性特征,合起来就是中国现代性。那么怎样构建中国现代性写作话语体系呢?
首先,必须明确中国写作学的话语构成系统,即整体的话语系统。“大写作”观念与学科体系决定了中国写作学派应建构与之相应的话语系统,包括自然科学写作话语、社会科学写作话语、人文科学写作话语、交叉学科写作话语、人工智能写作话语等。不同学科系统的写作,诸如生命科学、考古学、地球科学、哲学、中文、计算科学等,均有彰显自身特征的文字符号、言语媒介、思维特征、言说规则与表达逻辑,具有独特的知识系统和思想理论体系,具有不同的表达话语、知识话语和思想理论话语。科学性、社会性、人文性是其突出特征,而新兴人工智能写作带来的科学性、社会性、人文性相交叉的话语,是一种具有更大冲击力与生长性的写作话语。“大写作”话语体系内,各个学科写作话语相互关联是一个重要现象,所以关系机制话语也是总体系统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大写作”是一个开放的观念,所以中国写作学的话语体系也是开放的,这是其生命活力所在。
其次,弄清楚中国写作学话语体系的中心话语,即体系之根本。明确中心话语,纲举目张,才能解决语什么、如何语以及语的目的与结果等问题,才能科学地处理话语系统的内在机制特征。“中国写作”决定了该话语体系的核心特征是中国性,所以体系之中心话语就是“以写作讲好中国故事”。中国“大写作”话语体系虽然涉及的学科领域繁复,不同学科领域话语内容、话语方式不同,但它们都是以直接或间接、显在或隐秘的形式围绕着“讲好中国故事”这一核心而存在的。社会科学类写作话语和人文科学类写作话语,其中国语言形式、民族文化内涵、中华情感特征、中国精神品格等,均彰显着与“讲好中国故事”这一中心话语的关系;自然科学类写作话语,主要是由研究成果的前沿性、突破性来体现与中心话语的关系,以自然科学成果即“写作文本”,体现自然科学领域的“中国故事”,或者说以自然科学文本彰显中国人的科学精神,彰显中国精神。“以写作讲好中国故事”这一中心话语赋予了整个话语体系以中国性,它是体系的灵魂,决定了体系的本质,使得体系建构具有明确的方向性、目的性,主题鲜明,话语逻辑明晰。
再次,明确中国现代性写作话语体系建设的资源基础与路径。立足中国当代现实,构建写作学现代性话语体系,一方面必须以中国写作历史为根基,充分吸纳中国几千年文化创造与书写的历史经验,从中国文章学、诗词学中发掘讲好中国故事的话语创造方式与表达经验。史传传统和诗骚传统是中华民族叙事话语和抒情话语深厚传统的典型代表,其精神体系与话语表达体系充分体现了生生不息的中国精神,是中国当代写作话语体系建设需要认真发掘、传承与创造性转化的资源。另一方面,外国自古以来的写作话语建设资源,诸如古希腊神话故事叙述传统、印度史诗叙述传统、文艺复兴时期核心话语创造机制、19世纪欧洲现实主义文学书写经验等,作为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我们需要充分借鉴的。质言之,中外话语交流、文明互鉴是人类文化发展的历史经验,古今中外写作话语是我们建设中国现代性写作话语体系的资源基础。
写作话语作为一种写作表达与行为结果,是人的社会实践的产物。人类社会实践活动要求书写、记录,实践活动是写作的动力源泉,社会实践性是话语创造的突出特征,因此构建中国写作话语体系就不可能在书斋里闭门造车,而必须在实践中去探索。不同学科的实践形式有所不同,自然科学探索的主要方式是实验,实验是科学活动最初的也是最基本的实践,科学发明的目的是运用于社会生活,所以从实验室到外在社会实践是一个必然过程,自然科学写作话语体系只有在这样的实践过程中才能逐渐建立与完善。社会科学,顾名思义,社会实践性是其本质特征。人文科学的基本特征是人的文化实践与创造,外在社会实践和个体心理活动实践是其特征。既有的写作学话语无不是在不同的实践中创造的,面向未来的写作话语一定是在新时代社会生活实践中生成的,所以只有基于新时代中国式现代化大实践才能探索、建设中国现代性写作学话语体系。
构建中国写作学派,是新时代发展中国写作学的重要任务,目标是在世界写作学谱系中建立中国自主的写作学知识体系。学科体系、学术体系与话语体系构成自主知识体系的几大基本板块,决定着中国写作学自主知识体系的面貌与特征。学科体系是一个学科独立发展的基石,中国“大写作”学科体系决定着写作学课程体系建设、教材建设与人才培养模式建设,所有大学、各个学科都有必要开设写作课,承担起写作教学与人才培养任务。写作学科与每个具体学科相关,有利于具体学科思维培养与成果表达;同时,它又与人才培养教育直接相关。中国主体性写作学术体系,决定着写作学学科体系的理论厚度与人才培养质量,是中国写作学科区别于其他国家写作学科的重要标识。中国现代性写作话语体系,是写作学科体系与学术体系之观念系统的表现,具体的话语符号、话语内容、话语逻辑、话语表达方式等具有先天的中国特征,同时又在中国式现代化实践中形成新的现代品格。中国写作学话语体系直接影响中国在当今世界的言说方式与表达能力,影响着中国声音的传播质量和效能。在中国写作学派建设中,学科体系、学术体系与话语体系建设相互依存、彼此促进,三大体系建设决定着自主的写作知识体系建设,决定着最终能否建成真正的中国写作学派。
责任编辑:李彦姝